叶凌霄的剑尖早已抵在地面,幽蓝光丝自断柄处游出,沿着剑脊蔓延至剑尖,勾勒出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弧线。他以右腿支撑,身体前倾,剑尖随灵流走向缓慢划动,在碎岩上留下一道泛着冷光的刻痕。每一寸推进都如撕裂伤口般痛苦,冷汗顺着下颌不断滴落,砸在剑脊上发出‘嗤’的轻响,随即被剑身残余的热力蒸成丝丝白气,袅袅升起。
“就是这里。”他的声音低哑,却不再迟疑。
沈清璃闭目,将龙珠悬于胸前,仅凭残存灵觉感知其震颤频率。青光微弱,却在某一瞬骤然凝滞——下方三尺,灵力流动呈螺旋状收束,方向与黑雾吞噬之势完全一致。她睁眼,轻轻点头。
叶凌霄不再犹豫,剑尖猛地下压,刺向那块覆满青苔的石板。剑身入石不过半寸,便如撞铁壁,一股反震之力沿剑身暴起,直冲虎口。他手腕一颤,剑柄嗡鸣不止,掌心旧伤崩裂,黑血渗出,顺着剑脊滑落,竟与幽蓝光丝缠绕成细缕,未坠地,反而悬浮片刻,旋即被石板表面一道隐秘纹路吸噬殆尽。
他瞳孔微缩。
沈清璃伸手按住石板边缘,龙珠青光扫过苔藓覆盖的表面。苔藓在光下迅速枯萎剥落,露出下方刻痕——残缺的古篆交错成环,纹路扭曲如锁链缠绕,中心处一道螺旋凹槽深陷,内壁泛着暗金属光泽。她指尖轻轻抚过一道断裂的符文,青光微闪,那断裂处隐隐浮现出两个残迹:‘逆……引’。
叶凌霄盯着那二字,脑海中骤然浮现师门禁典《地脉要略》中的一页:“逆引者,窃灵之术也,截正流而供邪用,触之者反噬立至。” 他握剑的手悄然收紧,指节发出轻响。
“是窃灵阵。”他低声道,“变种。”
沈清璃未答,只是将龙珠缓缓移向阵心。青光触及螺旋凹槽的瞬间,整座阵法纹路骤然一亮,黑雾般的影子自石缝中浮起,凝成半圈护罩,将阵心笼罩。龙珠青光被弹开,她胸口一闷,喉间泛起腥甜,却强行压下,指尖微动,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珠体。
青光再度扫过。
这一次,阵法全貌显现:纹路如蛛网收束,十八道支脉自四面八方汇聚,最终归于中心一点。每一道支脉末端,皆有微小凹坑,形状与沈清璃先前嵌入碎石的凹陷完全一致。她目光扫过,忽然停在西北角一道支脉末端——那里的凹坑边缘,残留着一丝暗红,已干涸多年,却仍散发出微弱的血腥气。
叶凌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剑尖轻点那处。黑血自他掌心汩汩渗出,滴落坑中,却并未散开,反而如一条活生生的小蛇般,沿着支脉纹路缓缓爬行,直至抵达阵心螺旋处,才被那黑雾护罩无情吞噬。 他眼神一沉。
“不止是阵法。”他低声,“是祭阵。以修士精血为引,镇压地脉,抽取灵力。”
沈清璃指尖微颤。她将龙珠收回掌心,五指合拢,借体温维持最后一丝共鸣。她知道,那丝黑血与她掌心伤痕同源——那是被龙脉黑焰吞噬者的残迹,是无数年前便已开始的献祭。
叶凌霄以剑拄地,缓缓俯身,剑尖探向阵心护罩边缘。他未直接触碰,而是将剑脊贴于一道符文断口,幽蓝光丝再度游出,试探性地渗入。护罩微震,黑雾翻涌,却未立即反击。他屏息,感知那丝光丝传回的反馈——护罩由“灵锁罡”构成,自主运转,无需激活,一旦受创便会引发连锁反噬。
“不能硬破。”他收回剑,声音低沉,“必须找到符文断点,切入核心。”
沈清璃闭目,将龙珠置于阵法上方,以心头残存的温度催动龙珠微光。青光如一张细密的网,缓缓铺开,仔细扫描着阵法的每一寸纹路。 她感知到,阵法运转节奏与黑雾吞噬频率完全同步——每一次收缩,阵心便吸收一次灵力;每一次扩张,支脉便回流一丝黑气。这不仅是枢纽,更是节律控制器。
“主枢。”她睁开眼,声音微弱却清晰,“唯一。”
叶凌霄点头。他抬起左手,掌心伤痕仍在渗血,黑血未滴落,反而在伤口表面凝成一层薄膜。他将手掌缓缓覆于剑脊,黑血与幽蓝光丝再度交汇,形成一道极细的螺旋流,顺着剑身流向剑尖。他没有用灵力催动,而是以伤痕为引,借龙珠残存共鸣,将螺旋流注入阵法边缘一道裂痕。
裂痕中,一滴黑血缓缓渗出,与他掌心血膜颜色一致。
他眼神一凝。
这血不是阵法自生,而是被反复提纯后封存于符文节点中的残迹——是过去被吞噬者的精血,也是阵法运转的燃料。而那血源,与他掌心伤痕同出一脉。
沈清璃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随之落在那滴黑血上。她未言,只是将龙珠轻轻移近。青光扫过,黑血表面浮现出极细的金纹,一闪即逝,与叶凌霄掌心旧伤深处曾浮现的纹路完全相同。
叶凌霄缓缓收回手,黑血断裂,悬于裂痕边缘,未坠。
他盯着那滴血,脑海中闪过师门典籍中另一段记载:“引脉诀,以身承源,代代相续,非亲传不得授。” 那是师父亲口所授的秘术,唯有继承者才能激活。而眼前阵法的笔意,竟与“引脉诀”中的符文走势有七分相似。
他没有说出口。
沈清璃已将龙珠收回袖中,指尖在掌心画出一道残符,借最后一丝青光映照阵面全貌。蛛网状的纹路在她脑海中定格,中心一点如心脏般搏动。她确认了——这是唯一枢纽,若不破,黑雾将永续吞噬,灰白龙影终将凝聚成形。
叶凌霄以剑为支,缓缓将身体拖近阵心。他右腿肌肉因长时间支撑而抽搐,冷汗浸透衣袍,却未停。他抬起左手,掌心伤痕对准阵心螺旋,黑血膜微微颤动,似有共鸣。
“我来引。”他低声道。
沈清璃摇头,左手撑地,试图靠近。她右臂已废,左臂亦因长时间支撑而颤抖不止,指尖渗血,却仍死死抠住地面。
“你撑不住。”她声音沙哑。
“我能。”他抬眼,目光沉静,“你只需……等我信号。”
她未再动,只是将龙珠紧握掌心,指节发白。
叶凌霄深吸一口气,剑尖轻点阵心护罩边缘,黑血自掌心缓缓渗出,顺着剑身流下。他没有急于注入,而是让血丝在护罩表面游走,试探其反应。护罩微震,黑雾翻涌,却未立即吞噬。
他缓缓将掌心伤痕压向剑柄。
黑血与幽蓝光丝再度交汇,螺旋流成形,顺着剑尖渗入护罩缝隙。护罩剧烈震荡,黑雾如潮水般向内收缩,阵心螺旋骤然亮起,一道极细的金线自黑雾投影下浮现,隐没于符文深处。
那金线的材质,与他记忆中师傅佩剑的剑穗完全相同。
他呼吸一滞。
沈清璃察觉到护罩异动,龙珠在掌心微微发烫。她抬头,正对上叶凌霄的侧脸——他瞳孔紧缩,握剑的手指节发白,掌心伤痕剧烈跳动,黑血膜如活物般蠕动。
护罩开始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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