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的手指仍悬在半空,指尖离石台不过寸许,灵力已蓄势待发。她没有收回,也没有落下,而是顺着叶凌霄话语中那股沉稳的节奏,缓缓将掌心贴向台面。龙珠自她丹田缓缓上提,沉入掌心,一股温润却不容抗拒的脉动随之扩散。她以纹路为引,将阵核波动导入体内经络,再由心口反向输出,与剑意交汇于裂痕前端。
金青两色灵流在石缝中碰撞,发出极轻微的嗡鸣。裂痕在灵力作用下渐渐平稳,叶凌霄和沈清璃也稍感放松,准备继续下一步行动。
叶凌霄依旧闭目,但横在膝上的剑身已不再震颤。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剑柄金纹微闪,如潮水退去般收敛光芒。
“稳住了。”他睁眼,目光落在沈清璃手背。那纹路仍未消散,反而比先前更深了一分,隐隐透出青金色泽。
沈清璃点头,收回手掌。指尖划过石台边缘,无意识留下一道浅痕——形如古篆“引”字,与密室符文同源,却更接近某种召唤的气势。她未察觉,只觉体内滞涩之感稍减,仿佛经脉中堵塞的暗流终于寻到了出口。
“你刚才……是用龙珠接引了阵法?”叶凌霄问。
“不是我主动为之。”她低声,“是它自己动了。就像……听到了什么。”
叶凌霄沉默片刻,将剑横置身前,掌心覆上剑脊。这一次,他没有急于调息,而是先以灵力探入剑脉深处。躁动感仍在,但已不如之前狂乱。他尝试引导灵力循着某种节奏缓行,如同安抚一头躁动的兽。
沈清璃盘膝坐定,双掌交叠置于腹前,开始梳理体内残余的穿越余波。她不再强行压制手背纹路的跳动,而是任其随呼吸起伏,渐渐与龙珠震颤同步。每一次脉动,都像在叩击某种沉睡的门扉。
祠堂内,阵核微光稳定如初。金青二色灵流在地表缓缓游走,勾勒出残缺阵图的轮廓。时间在静默中流逝,雾气自门外渗入,贴着地面流淌,如同一层薄纱覆盖在石阶之上。
约莫半个时辰后,叶凌霄忽然眉头一皱。他并未睁眼,但呼吸节奏骤然紊乱,指尖微颤,掌心下的剑身随之轻鸣。幻象来了。
他看见自己孤身立于崩塌的石碑前,天穹裂开,黑云翻涌。手中长剑断裂,残刃坠地,发出清脆回响。远处,一道身影被光吞噬,轮廓模糊,却分明是沈清璃。她没有呼救,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消散。
心神一震,灵力险些失控。
就在此时,石台之上,龙珠忽然震颤,一道极细的灵波自沈清璃掌心传出,轻轻叩击台面——三短一长,正是他们年少时在山门暗夜中约定的安信号。
叶凌霄猛地一震,幻象如玻璃般碎裂。他循着那节拍,将躁动灵力缓缓归拢,沉入丹田。默念:“我在,她在。”
呼吸渐稳,剑身金纹重新暗去。
沈清璃始终未睁眼,但额角已渗出细汗。她感知到了他的挣扎,也感知到了那节拍的回应。她没有多问,只是继续引导灵力回流,一寸寸修复神识裂隙。
又过许久,叶凌霄终于彻底平静。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
“你听见了?”他问。
“听见了。”她答,“不是声音,是频率。”
叶凌霄点头。他站起身,将剑收回背后,动作缓慢却坚定。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偶然。那是剑意对未来的警示,也是他内心深处尚未平息的恐惧。
“轮到我护阵。”他说。
沈清璃微微颔首,调整坐姿,掌心朝上,灵力自心脉缓缓上提。她开始真正入定。
叶凌霄盘膝坐于石台另一侧,双掌置于膝上,灵力自丹田涌出,注入阵核。他不再试图深入剑脉,而是专注于维持结界稳定。剑横于身侧,未出鞘,却随时可动。
约莫一炷香后,沈清璃的气息忽然一滞。
她手背纹路骤然灼热,龙珠自掌心上浮,直抵心口。一股强烈的牵引自地底传来,祠堂四壁的刻痕同时泛起微光,如同苏醒的脉络。阵核剧烈起伏,金青灵流几乎失控。
叶凌霄立即反应,剑意瞬间展开,化作屏障笼罩石台。他将自身灵力注入阵核,试图平衡波动,却发现地脉的回应太过强烈——仿佛沈清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把钥匙。
他没有打断她。
反而将剑尖轻点地面,释放剑意与龙珠共鸣。金光与青芒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双螺旋状的灵流,环绕沈清璃周身,助她抵御地脉冲击。
就在此时,置于石台上的书籍封皮边缘,金光悄然蔓延。那光芒不再局限于书页一角,而是缓缓爬升,最终在页角凝聚成一道波纹状印记——形似山川走势,又似龙脉图轮廓。祠堂外,风掠过枯草,带起一片落叶,撞在门框上,又缓缓滑落。这片刻的动静,却让祠堂内气氛愈发凝重。
印记浮现的刹那,沈清璃眉头微动。
她仍在入定,唇角却轻轻一颤,似在梦中听见了什么。下一瞬,她低声吐出一个音节,清晰而模糊:
“守。”
叶凌霄目光一凝。
他没有出声,而是将剑横于膝上,手指缓缓抚过剑脊。金纹在暗处微闪,仿佛回应着某种即将到来的觉醒。
而此时,阵核微光再次忽明忽暗,祠堂内气氛愈发紧张。
沈清璃的手指忽然蜷起,指甲在石台边缘划出一道新痕。那痕迹极细,却深嵌入石,形如古篆“引”字起笔,末端微微上扬,似在指向某种未知方向。
叶凌霄低头,看见那道痕。
他没有动,只是将手掌覆上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书籍封皮上的波纹印记仍在,金光未散。
沈清璃的呼吸变得极轻,几乎与阵核的起伏同步。
叶凌霄缓缓闭眼,灵力沉入经脉,准备迎接下一轮轮守。
剑身微微震颤,似有一股力量在剑内流转。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沈清璃心口——龙珠正微微跳动,与手背纹路共振。
祠堂四壁的刻痕再次泛光,比之前更亮一分。
沈清璃的唇再次微启,吐出两个字:
“……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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