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再推门。
刚才那一响,并非开启的征兆,而是某种确认——门未开,但已知他们归来。
叶凌霄缓缓抽回手,袖中书籍的热度仍未消退,反而随着灵力回流愈发清晰。他没有取出,只是将左手轻轻按在胸口,借体温压制那股由内而生的躁动。剑在背后,未出鞘,却与书页的微光隐隐呼应,一明一灭,如同脉搏。
沈清璃闭了眼。
她察觉到了神识中的滞涩。穿越后的余波仍在经脉中游走,像细沙卡在河道,阻着灵力归位。她以呼吸为引,将气息沉入丹田,再沿心脉缓缓上提。松针的气息还在鼻端,晨露的凉意渗进皮肤,这些真实的触感成了锚点,将她从虚实交错的感知中拉回。
就在灵力回流至掌心的刹那,那道藤蔓般的纹路再次浮现。
这一次,它不再一闪即没,而是沿着手背缓缓延展,末端微颤,似在感应什么。她未动,任其显现,只将注意力沉向地底。片刻后,她睁开眼,眸色清亮,已无迷雾。
“不是错觉。”她低声说。
叶凌霄转头看她。
“宝物的觉醒,与我们归来同步。”她抬起手,纹路正逐渐隐去,“它不是因穿越而动,是因‘归位’而醒。”
叶凌霄点头。他将剑缓缓抽出寸许。
剑身未全出鞘,仅露一截锋刃。金纹在刃口微闪,光芒如呼吸般起伏,却始终无法稳定。他以灵力轻触剑脊,试图引导其共鸣,可那震颤只持续片刻,便骤然熄灭,仿佛回应不足。
他眉心微蹙。
这不是剑的问题,是力量尚未契合。
沈清璃已将手覆上书封。她没有翻开,只是以掌心灵力轻压。书页边缘泛起金光,比先前更稳,光芒如薄纱铺展,竟与剑尖残光遥遥相接。两股微光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极细的灵线,持续数息,才缓缓消散。
这一次,剑鸣低沉,却未断。
叶凌霄察觉到剑柄的震颤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某种回应终于被接通。他将剑归鞘,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
沈清璃收回手,目光落在山门铜环上。剥落的铜绿之下,她眼角余光掠过一道痕迹——半截龙形刻痕,线条古拙,与密室石台上的符文同源,却绝非旧有。她没有细看,只是将袖口微拢,遮住方才浮现纹路的手背。
叶凌霄却已明白。那不是生长,是反噬。地脉感知到守护者的归来,试图回应,却因力量失衡而无法维系。短暂的修复,代价是更快的衰竭。
他将书籍从袖中取出,封皮暗沉,边角磨损,此刻却在掌心持续发烫。他翻开一页,纸面边缘金光明灭,却再未浮现残文。他合上书,轻轻拍去表面浮尘,再收入怀中。
动作沉稳,如收纳一件早已注定属于自己的重物。
沈清璃抬手,拂去肩头一片落叶。叶尖带露,落地无声。她望着蜿蜒向上的石径,雾气尚未散尽,山门之后,一切如旧,却又全然不同。
“不是回来了。”她轻声道,“是重新出发。”
叶凌霄站在她身侧,没有回应,只是将手按在剑柄上。那刻痕依旧温热,不再是被动震颤,而是持续搏动,仿佛与某种遥远的频率彻底接通。
他们并肩转身。
没有再看山门,没有再看那道正在闭合的裂痕。脚步落在石阶上,发出轻微回响,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像是在确认这片土地的脉动是否依旧。
行至半途,沈清璃掌心又是一热。她低头一看,手背上的藤蔓纹路不但没有隐去,反而比先前更加清晰,色泽更深,纹路末端似有一股力量牵引,直直指向山下。她未停步,只是将手轻轻握拳,再松开。
叶凌霄察觉到她的动作,却未回头。他知道,有些征兆已经开始显现,而他们必须学会在不完全理解的情况下前行。
风从山巅吹下,拂动衣角,却带不来丝毫轻盈。他们走得缓慢,不是因为疲倦,而是因为此刻的每一步,都需以心神承接。
石阶一级一级向下延伸,他们的身影逐渐融入雾中。山门静立,铜环未动,可就在他们身影即将消失的刹那,门环底部,那半道龙形刻痕悄然延伸,多出一寸弧线,与上方残痕隐隐相接。
足下青石裂痕已完全闭合,表面平整如初,仿佛从未有过断裂。可泥土深处,一缕极淡的金丝仍在缓缓游走,如同沉睡的血脉,刚刚苏醒。
沈清璃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手按在心口。龙珠沉在丹田,却在这一刻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像是回应地底的脉动。
叶凌霄也停了下来。
他将手伸入袖中,指尖触到书籍的烫痕。那热度不再散乱,而是凝聚成一点,仿佛书页深处,有某种存在正等待被唤醒。
他没有取出书,也没有说话。
两人静立片刻,随即继续前行。
雾气渐浓,石阶隐没。他们的背影在朦胧中渐行渐远,脚步声轻,却每一步都踏在归途的节点上。
山门之后,一片寂静。
忽然,一滴露水从松针尖端坠落,砸在青石上,溅起极细的水花。
水珠散开的瞬间,石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符文,形如龙首,与密室石台上的刻痕同源,只存刹那,便随水迹蒸发而消失。
记住手机版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