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钢飞行器的最后信号消失在前方一百米,就在那片断墙后面。”
他转动调焦旋钮,试图穿透晃动的草叶。
“等我再确认下具体坐标 —— 喂!你怎么站起来了?!”
因陀罗已踩着装甲车的履带站起身,拳甲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光。她深吸一口气,鼻翼微微抽动,突然嗤笑一声。
“你没闻到?”
干员愣了愣,用力嗅了嗅,只闻到风沙里混着点机油味。
“闻到什么?”
“烟味。”
因陀罗的靴跟在铁皮上磕出重响,目光锁定那片断墙后的袅袅灰烟。
“烧电线的焦糊味,还有点劣质火药的酸气。”
她拍开干员递来的望远镜。
“别摆弄那铁疙瘩了,飞行器肯定在前面,多半已经坠了。”
干员慌忙翻出战术平板,指尖在情报库里飞快滑动。
“那…… 敌人数量呢?要不要先让侦察无人机探探路?”
“最多三十个。”
因陀罗活动着指节,拳甲的钢爪弹出半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干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
“这你也能闻出来?”
“闻你个头。”
因陀罗白了他一眼,钢爪在平板边缘轻轻一敲。
“摩根出发前说的,贵族私兵的巡逻队都是三十人一组,标配三个火铳手加两个术士 ——”
她忽然偏头听着风里的动静。
“错不了,刚才风里飘来的口令声,正好够三十张嘴分。”
干员这才想起情报里的标注,连忙点开标着红三角的文件。
“对,misery 的线报也是这么写的。”
他调出战术地图,在断墙周围画了三个圈。
“按他们的布防习惯,附近肯定还有两支小队,呈品字形掩护,五分钟内就能相互支援。”
“哼。”
因陀罗的钢爪深深嵌进铁皮,留下几道月牙形的凹痕。
“把维多利亚的荒地当成自家后院了?”
“千万别冲动!”
干员连忙拉住她的胳膊,战术平板差点掉在地上。
“阿米娅特意交代过,没进伦蒂尼姆之前绝对不能暴露 —— 周围全是贵族的眼线,还有特雷西斯的赦罪师在低空巡逻,一旦交火……”
风突然转向,卷来更浓的焦糊味。因陀罗盯着断墙后那片越来越明显的灰烟,喉间发出声低吼,最终还是收回了钢爪。
“知道了,啰嗦。”
干员松了口气,刚要低头调整无人机的航线,却见因陀罗突然弯腰从车底抽出根锈迹斑斑的铁管,掂量了两下。
“三十人是吧?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 别瞪我,”
她瞥见干员紧张的表情,突然露出抹狡黠的笑。
“我用铁管敲晕他们,不弄出枪声总行吧?”
风卷着沙砾打在因陀罗的拳甲上,钢爪与碎石碰撞出细碎的火花。她瞥了眼身边小跑跟上的白轮,突然开口,声音裹着点漫不经心的粗粝。
“你跟小兔子的队,跟我们混了几天了?”
白轮调整着战术背心里的通讯器,耳麦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电流杂音。
“从离舰那天算起,正好五天。”
因陀罗突然停下脚步,靴底在荒草里碾出个浅坑。她望着远处断墙后隐约晃动的人影,嘴角勾起抹带刺的笑。
“那你知道维娜刚到格拉斯哥帮时,花了几天让我认她做主子?”
白轮愣了愣,手指在战术平板上顿住。
“…… 不清楚。”
“两天。”
因陀罗的钢爪在掌心咔嗒作响,眼里闪过些微怀念。
“第一天,她把我按在酒馆的酒桶上揍得服服帖帖。第二天,我们俩拎着断矛,把来抢地盘的莱塔尼亚杂碎打了个对穿。”
她突然拍了拍白轮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了半步。
“从那以后,我们就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白轮揉着被拍疼的胳膊,望着因陀罗拳甲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 —— 那是无数场架留下的勋章。他认真点头。
“虽然合作时间不长,但我信你的身手,因陀罗干员。”
“这还差不多。”
因陀罗满意地哼了声,突然朝左侧的矮墙努努嘴。
“走了,跟上达格达。”
“达格达已经动了?!”
白轮猛地转头,才发现刚才那道蹿过矮墙的黑影不是错觉。
“刚才那道比风还快的影子……”
“那丫头。”
因陀罗嗤笑一声,钢爪拨开挡路的荆棘。
“刚入伙时还端着骑士的臭架子,挥剑都要喊什么劳什子口号。现在倒好,闻着架味比谁冲得都快。”
她加快脚步,靴底踩过干枯的草茎发出沙沙声。
“得赶紧跟上,不然全让她一个人包圆了,咱们只能喝西北风。”
穿过半人高的荒草,断墙后的飞行器残骸已近在眼前。因陀罗蹲下身,指节在地面划出路线。
“达格达出手准得像鹰,她肯定会从飞行器左侧的应急梯爬顶,先解决上面的了望哨。”
她抬手指向飞行器背面那片堆满废弃零件的死角。
“我们从背面绕,清干净周围的杂兵,然后直接踹开舱门 —— 记住,别跟她抢人头,那丫头护食得很。”
白轮迅速调出武器界面,将源石铳的保险栓拉开。
“明白,我负责压制右侧的火铳手,给你打掩护。”
因陀罗的钢爪突然在他眼前晃了晃,却没带半分恶意。
“等干完这票,你就算我们半个自己人了。”
白轮被这突如其来的 “认亲” 弄得一愣,只能干笑着应和。
“哈…… 哈哈,借你吉言。”
因陀罗突然正了正神色,拳甲在阴沉的天光下泛出冷冽的光。她盯着飞行器残骸上飘扬的深池旗帜,一字一顿地说道。
“按罗德岛的规矩,是不是得报个目标?”
没等白轮回应,她已率先冲出掩体,钢爪撕裂空气的锐响里,混着她掷地有声的喝令。
“救援目标:伦蒂尼姆市民一名,黑钢驾驶员一名!”
“敌方目标 ——”
“深池杂碎,一个不留!”
...........................
飞行器的残骸斜插在断墙之间,断裂的起落架还在微微颤动。深池士兵 A 用枪管顶着伦蒂尼姆市民的后颈,靴底碾过散落的电路图,发出纸张碎裂的轻响。
“手老实点!再往发报机那边蹭,我就把你这爪子钉在控制台的齿轮上。”
市民猛地绷紧脊背,冷汗浸透了衬衫领口。他蜷缩在座椅角落,指尖刚碰到发报机的天线就慌忙缩回,指节在金属扶手上磕得发红。
“别、别动手!我真的只是手麻……”
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腰间的手雷。
“您要什么我都给,钱、通行证…… 只要别杀我……”
士兵 b 正用匕首撬开驾驶员的身份牌,闻言回头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蠢货!”
他抬脚踹开士兵 A 的枪管,靴尖在尸体胸口的弹孔上碾了碾。
“把人弄死了,怎么跟长官交差?我们要的是活口,这破铁鸟能开就开,不能开屁用没有。”
士兵 A 烦躁地用枪管戳着控制台,屏幕上的乱码突然闪了两下,吓得他猛地后退半步。
“那你倒是让这铁疙瘩飞起来啊!”
他指着驾驶员的尸体。
“从刚才摸到现在,除了打穿这倒霉蛋的脑袋,你还干成过什么?”
“我哪懂这维多利亚的破烂。”
士兵 b 把身份牌塞进怀里,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
“谁知道你一冲进来就扣扳机?现在倒怪起我了?”
他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市民。
“依我看,把这小子捆上带走,这飞不起来的废物留给野狗啃算了。”
“慌什么。”
士兵 b 突然贴在舱壁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 只有风卷着沙砾打在铁皮上的响,像某种单调的催眠曲。
“外面三条道都有咱们的人,就算再歇袋烟的功夫,也没人敢闯进来。”
他走到舱门口,望着远处伦蒂尼姆的尖顶冷笑。
“萨卡兹在城里忙着烧杀,大公爵的军队缩在附属地块的军营里当缩头乌龟 —— 这片荒地,现在是咱们深池的天下。”
市民的目光突然掠过士兵 b 身后的舷窗,那里有片阴影正顺着机翼缓缓爬升,像只蛰伏的夜枭。他悄悄把藏在袖管里的信号弹往掌心攥了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刚才发报机的杂音不是乱码,是他趁乱敲出的求救信号。
风突然变向,卷来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点钢爪划过铁皮的锐响。士兵 A 还在对着控制台咒骂,士兵 b 正低头检查弹匣,谁也没注意到,舱顶的通风口格栅,正被一双戴着拳甲的手,缓缓掰开。
飞行器残骸的铁皮被风刮得呜呜作响,伦蒂尼姆市民蜷缩在角落,衬衫下摆还沾着驾驶员的血。他盯着士兵 A 臂章上的深池徽记,突然颤声开口,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先、先生们,你们…… 不是萨卡兹?”
士兵 A 正用枪管拨弄市民的衣领,闻言猛地踹向控制台,屏幕的碎玻璃溅了一地。
“你瞎了?!”
他的靴底碾过块源石碎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们深池的战士,怎么会跟那些浑身发臭的怪物扯上关系!”
“脏、脏东西……”
市民的喉间溢出破碎的笑,眼角却悄悄瞟向舱门的缝隙 —— 那里有片阴影正贴着地面蠕动,像条伺机而动的蛇。他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迫使声音继续发抖。
“您说得对…… 是我眼瞎,是我糊涂……”
士兵 b 突然用匕首抵住市民的下巴,刃尖刺破皮肤渗出血珠。
“闭嘴!”
他瞥了眼士兵 A。
“除了必要的问话,少跟这伦蒂尼姆人废话。”
匕首在伤口上轻轻转动。
“能从萨卡兹手里叛逃出来,这小子肯定藏着不少秘密,说不定是哪个贵族的私生子。”
士兵 A 不耐烦地扯了扯头盔的系带,铁扣在下巴上磕出重响。
“那你看好他。”
他拎起地上的火铳,枪管在舱门把手上撞了撞,“我出去看看外围的岗哨,免得这帮蠢货又在偷懒。”
舱门刚拉开道缝,士兵 b 突然按住腰间的短铳,侧耳听着通风管道的动静 —— 有什么东西在金属管里爬动,发出细碎的 “咔啦” 声,像老鼠在啃噬电线。
“刚才那是什么动静?”
他的匕首猛地指向天花板,刃尖在昏暗里闪着冷光。
市民的心脏确实在狂跳,擂鼓般的声响几乎盖过了呼吸。他故意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是、是我的心跳…… 先生您看,我吓得浑身都在抖……”
他抬起双手,指尖的颤抖清晰可见。
“什么都没听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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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以我的刀功和记忆力,还有长相,天生就适合做恶人。我不喜欢,但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来到罗德岛后,我逐渐知道了,我只要做我想做的事就好。
——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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