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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2/2页)

起了眉头。

    她叫看一位,曹李氏却自作主张,叫了三人。

    眼见三名江南女子,娉娉婷婷上了前来。大的已是成熟少女,第二个大概总在十四五间,最小的则才十岁出头的样子。

    说起来,康熙的意思,的确是给十五阿哥挑选下将来的福晋或侧福晋人选。佳欣之前已经听过曹家资料,这位曹李氏夫人乃是续弦,前头大太太生了一子一女,她入门之后也生了一子一女。但这长女却是前头夫人所生无疑,只不知道两个小点的,谁是曹李氏亲生?

    康熙想与曹家结亲,并不是个秘密。想必曹李氏早有准备,看准机会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推销出去。佳欣细观三个女孩子,大的那个浓妆艳抹,衣裳穿得也轻佻华丽;中间那位则不施粉黛,穿着朴素;最小的那个样貌其实最为出色,一脸纯净秀气,却又活泼灵动。

    佳欣略一动身子,小窗已经会意,上来换茶,顺便低语。“中间那个是侍妾所生,最小的才是她亲生的。”

    佳欣微微颔首,抿了口新换的茶。“听闻江南女子能歌善舞,不知道三位千金可有习练?”

    大小姐垂首不答,二小姐勉强笑道,“回皇贵主儿话,奴婢并未学过歌舞,平日都读些女儿经、烈女传,或是做些针线。”

    三小姐声音好听,如黄莺出谷。“回皇贵主儿话,奴婢学过琴,亦能吹箫。”

    “玉嘉呢?是叫玉嘉吧?会些什么?”佳欣笑眯眯,慈祥地追问曹寅长女。

    “皇贵主儿恕罪。奴婢未曾专学,歌艺不佳。但歌舞乃是发自至性,奴婢愿为皇贵主儿吟咏一曲。”

    佳欣微微一笑。“晚间赐宴时候吧,皇上这几日也乏了,刚好解解闷子。”

    眼光划过去,看到曹李氏脸色平静,暗藏一丝喜悦。

    佳欣便也不去管她。

    下午康熙见完外臣,佳欣会完女眷,终于得以伴驾侍从,一并将这曹氏大观园游览了一遍。

    整个园子以人工湖为中央,周围分春夏秋冬四季布景,早前佳欣见的那丛竹子便属于夏的范围,竹间有座书房叫做幽篁居,并无什么女主角的气象。

    倒是有和稻香村类似的景致,就在幽篁居之后,一处农舍有井有栏,还有几只母鸡徜徉在竹林之中,名唤南山草屋。在屋里向南看,果能望见钟山轮廓。

    康熙见佳欣对这一块如此热衷,干脆赐她到这片居住。幽篁居和南山草屋自然不能接驾的,佳欣便搬来夏苑中的主要建筑,一栋临水的三层重楼“听荷别业”居住。佳欣和小窗小镜住在三楼,六名伺候起居的宫女嬷嬷住在二楼,六名大太监住在一楼,雅致的幽篁居与南山草屋等,就变成了小宫女和小太监所居之处。

    佳欣白天曾短暂停留的副殿空了出来,康熙却搬了进去。副殿名叫碧梧楼,康熙白日接见群臣的叫苍云馆,乃是整个接驾区域最为豪奢的两栋建筑。尤其苍云馆,五六百平米的大殿层层相套,好似迷宫一般,虽然令人震慑却终归欠缺少许大气,给佳欣住,她也一样不要住。

    高婉儿和另一名侍驾常在合住在春苑区域,胤褆与太子住在秋苑,胤祥则带着两个小弟弟分住冬苑之中。

    令佳欣开心的是,胤祥住的冬苑琼锦阁,就在离开听荷别业不到二十米处。原本以为到了江宁便无相会之机,现在看来,考验一下胤祥的轻功,让他跳跳三楼还是可行之举。

    华灯初上,曹府设下御宴,外臣在苍云馆,内臣以及江南勋戚贵族等俱都在碧梧楼,济济一堂。临湖风灯万盏,有戏班于水上助兴,演的都是温柔缠绵的小戏,既不失于淫亵,又比京城那种一色追求热闹欢快的品味高出一截。

    外宴很快散去,不多时,康熙进来,一众眷属不免起伏朝拜。佳欣早有准备,挑了几样较合康熙口味的菜肴,叫厨子明火重做,专供康熙使用。

    不一会,戏台乐声渐歇,却见曹玉嘉抱着古琴从边上上来,盈盈向着帝妃施礼。

    佳欣省起白日所说的话,连忙笑告,“皇上,这位便是曹家大小姐玉嘉格格了。早前曾说起江南歌舞之事,曹氏三位千金,居然各擅胜场,玉嘉小姐愿意亲自下场而歌,为皇上解乏助兴。”

    康熙吃饭颇快,已然基本放下筷子,只是牵饮黄酒,闻言颇有兴趣地看着曹玉嘉。“莫要紧张,自在唱。”淡淡七字,却显出与曹寅情同手足,对曹家子女也视同内眷的亲近来。

    佳欣瞟了一眼曹李氏,见她果然一脸不自在神色。

    片刻之后,曹玉嘉缓缓开唱。

    “霞散绮,月沉钩,帘卷未央楼。夜凉河汉截天流,宫阙锁清秋。瑶阶树,金茎露,玉辇香盘云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凉州。”

    佳欣听得频频皱眉。

    这歌声……跟自己也就是伯仲之间了,卡拉OK中等水平,处于走音和不走音的边缘。音域窄,音色低,实在是不怎么样。

    但斜眼一看康熙,佳欣却有点愣。康熙眼中竟是一派赞赏欣许之色。

    “皇上。”她悄悄问,“她唱得很好么?——我看着这曹家家务好似有些内情似的……”

    “好!”恰逢曹玉嘉唱完,康熙竟然清越地喝出了这声好字,连佳欣也吓了一跳。

    康熙眼中射出光芒,“谁教你读的夏竦?”

    夏竦是谁?说老实话,佳欣没太明白,只是大致听出来,可能这首词的作者便是这位夏竦同志,而康熙恰好对他很是欣赏?

    “回万岁,奴婢性喜读书,师傅教了两年便不再延聘,现今自己看些杂书……奴婢但愿君父解乏忘忧而已,五音不全,还请万岁爷恕罪。”

    好大方的奏对。

    今次小镜过来伺候,顺便附耳告诉佳欣。“夏竦就是夏子乔,北宋名臣,文武双全,刚才曹小姐唱的是他一首应制词。”

    好厉害。

    这么生僻的人物。这么贴切的作品。虽然颂圣,难得还词句典雅不俗。

    “启禀皇上娘娘,奴婢的小妹擅琴擅箫,是江南名师所授,颇为不凡,小妹已备好琴谱,也愿为皇上弹奏。”曹玉嘉不卑不亢地继续启奏。

    结果小姑娘曹玉毓上来,抚了一曲技巧很高却没什么意思的曲子,康熙等人惯听倾国之音,也并觉不出好来,幸好曹玉毓年纪尚小,还显不出邀宠献媚的味道。佳欣笑看曹李氏的尴尬面色,觉得甚为有趣。

    散席之后,佳欣陪着康熙步行到湖中小亭观景。

    “昨儿同你说的,将曹寅女儿选入宫中一事,你可有了章程?”康熙不忘查考佳欣的业绩。

    “皇上,曹玉嘉甚好,但大十五阿哥两岁多,恐非良配。”

    “年纪上的确差了些。朕看,曹玉毓也是使得的。”

    “皇上,”佳欣笑道,“曹玉毓有些过于灵秀娇纵了。臣妾倒是觉得,曹家二小姐玉昭不错。”

    “哦?”

    “曹玉毓上来那时候不是差点绊了一下么?就是那时候去扶了她一把的那个姑娘。臣妾以为,曹家虽然贵盛,终归是汉女,做皇子福晋恐招是非。但毕竟上仰天恩,恩宠不可稍减。曹玉昭老实忠厚,是曹寅妾室所出,纳为十五阿哥的侧福晋,也算是光彩门第了。曹玉嘉难得清质无瑕,做福晋不合适,做侧福晋又委屈了她。不若皇上为她另配高门——前年袭爵的平郡王纳尔苏,上回听老郡王妃说,该是要请皇上指婚的时候了,正好……”

    康熙微微一笑,打断佳欣说话。“就照你所说,准奏。”

    “皇上不听臣妾的理由?”佳欣也笑。

    “无此必要。”康熙闭上双眸,吹了阵风。“摆驾,纪素去替朕传旨,叫婉儿过来伺候。”

    佳欣吐吐舌头,“臣妾遵旨。”

    被胤祥抱在怀里,临湖高看一行一行似乎连到天际的灯火,实在有种虚幻不真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之前的三年加起来,也没有今年见面见得那样多。”佳欣娇憨地看着怀里那个男子。他长大了,身材更为挺拔,面容上的阴柔俊美也逐渐向着标准的“英俊”转化。佳欣伸手玩他的喉结。“胡子胡子,胡子在哪里?”

    胤祥懒洋洋地正抱得舒服,随口答,“早晨还在的,晚间忘记带它出来了。”

    “胡说!”佳欣微嗔。“肯定拿去喂你的刀了,说,为什么你的刀那么馋?”

    “是啊是啊,”胤祥长手一勾,“它馋得很,你再不管管,它就快把我也吃了,到时候看谁做你的枕头?”

    佳欣格格笑。“我不要枕头。”

    “那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么?”

    “当然给。”

    “那我要……天上的月亮。”佳欣笑吟吟望着天上那一轮如钩明月,深蓝天幕,如丝绒盒子,将明月铺陈收藏。

    “好啊!”胤祥忽然来劲,起身揽住佳欣腰肢,一踩小楼栏杆便飞身掠了出去。

    湖面漾着洗发水一样的波纹。水看起来浓稠而滑腻,就像天色一般。墨色的水中,嵌着天上明月的倩影,更多映衬出一片粼光。

    佳欣轻功逐渐纯熟,自然毫无所惧,任凭夜风抚住脸庞,只是抱紧胤祥腰肢,享受这滑翔的乐趣。

    “这是你的了。”胤祥停在湖心亭中,指着眼前倒映在手边的月色,慷慨地挥挥手。

    “哈。”佳欣傻傻地笑。“那我可不可以做成头饰,戴在发间?”

    “行啊,所谓明月铛,新月坠,莫说月亮,就算你要全天的星斗,我也会为你取得,百死,而无悔……”胤祥一面说,一面已经喃喃到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佳欣主动将双唇送了上来。

    火热纠缠。

    佳欣年纪大了,而胤祥更成熟。

    以前可以因为理想主义或完美主义而按捺的欲望,一天比一天蓬勃,难以压制。

    “要不然,今夜我们就……我身上已经干净了,唔……”佳欣被按倒在湖心亭的座椅上。

    胤祥回答,“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好提议……”他的口舌十分忙碌,正在佳欣全身游走。“可是,你真的要在这里么?”

    佳欣娇笑。“不会有人想到这里有人吧?这里可是禁苑行宫——啊!”

    她猛然坐起,掩住被胤祥解开的胸衣。

    “怎么回事?”胤祥内功不如佳欣,并未听到什么动静。

    “左面,有人正来。”

    “我们……回去?”

    佳欣点头,主动提气纵身。

    片刻之后,佳欣与胤祥已然回到听荷别业三楼。

    静静远眺,片刻之后果然看见两个身影走到了湖畔。

    佳欣凝神望。“是曹李氏和曹玉毓母女。”

    “这么晚了,她们到这里作什么?”胤祥浓眉紧皱。

    “我正在听——娘在对女儿说什么……啊,真不CJ!”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佳欣面上一红。“曹李氏在教女儿如何与男子交合。”

    “干嘛大半夜过来这里教?她们似乎是去冬苑方向……”

    “叫小镜跟去看看。”佳欣打了个响指,片刻之后,小镜便幽灵似地从听荷别业出发。

    一盏茶的功夫,小镜便回来回报了。

    “主子,十三爷,曹李氏买通了十五阿哥身边的太监,准备将曹玉毓送上十五阿哥的床。”

    佳欣翻翻白眼。

    “老天爷,十五弟才十四岁!”

    “你怎么不说那个曹玉毓,最多十一十二了。真是最毒父母心啊!”佳欣看问题的角度和胤祥不同。“你如何处置的?”她问小镜。

    “去和王嬷嬷说了一声。”小镜面无表情地道。

    佳欣噗哧而笑。“这下子有趣了。”

    王嬷嬷是十五阿哥的乳母,高大健壮,对十五阿哥是爱之如命,管束得比谁都严格,就连佳欣有时候赏点什么吃的给小孩,乳母都会严肃地上来辩称说某某物小孩吃了不好,然后板着扑克牌脸将食物没收,只留下眼巴巴委委屈屈的十五阿哥空咂巴嘴。

    第二日,佳欣早起,果然听报说十五阿哥行馆昨夜有一阵鸡飞狗跳。在江宁预备住个三五日的,反正闲着没事,佳欣便认真行使女主人的权责,召来王嬷嬷询问。

    “抓住那个小贱人,当头一棍!”王嬷嬷回奏得兴高采烈,“小贱人看着身形尚小,不知道是谁家女儿,黑灯瞎火的,也没太看清楚。后来曹夫人来了,吓得要死,我就把人交给她处置了。娘娘,后来的事儿,您召曹夫人问,准能问着。这种小贱蹄子,一定被曹夫人撵出去至少的。什么浪货,不撒泡尿照照,想高攀咱们阿哥,啊呸!”

    佳欣忍住笑。“昨儿下午赐见女眷、晚上宴席,嬷嬷都不在吧?”

    “不在啊,”王嬷嬷是个认真人。“老奴在为十五阿哥收拾行宫呢。虽然这里富贵,可也要让阿哥爷住得惯,住得舒服才行。每到一处,老奴都是亲自收拾的,不假别人的手儿!”

    佳欣微微一哂,“要是人人都能像王嬷嬷如此忠心,何愁国家不安、民生不治?小窗,将那座翡翠白菜拿来赏了王嬷嬷。小镜,去召曹夫人过来,就说本宫有话问她。”

    不多时,曹李氏灰败着一张脸色,讪讪然前来请安了。

    “皇贵主儿真是早,原说卯时过来请安的,今儿不是定的辰时才去钟山么?”

    “不去钟山了,本宫想去桃叶渡。”佳欣慵懒地喝着参茶。

    “哦?皇上也一起去么?没听我们老爷说起啊,奴婢……奴婢这就去安排。”

    “忙什么?本宫忽然起意罢了。”佳欣口蜜腹剑,“王献之在渡口迎接桃叶桃根两妾,还作乐府歌道‘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至今还为吴地教坊所唱,本宫在京城也曾听过。男子厚待妻妾实在不易,本宫觉得,应该去瞻仰一二,才对得起王子敬这场旖旎风流,曹夫人认为呢?”

    “奴婢不敢置喙。”曹李氏脸色差劲。“主子娘娘要去哪里,奴婢尽力伺候着就是。”

    佳欣阴阴一笑。“江南女子素来婀娜美貌,我看昨儿见的玉昭玉毓几个孩子就很好,才貌上定不会输给传说中的桃根桃叶什么的。本宫尤其喜爱玉毓这孩子,一看就是极孝的……一会儿叫她陪着一块儿去桃叶渡吧。”

    “娘娘,”曹李氏身子一抖,“玉毓怕是不能伴驾……”

    “怎么了?”

    “她……她病了。”

    “突发急病?啊呀,这可不成。叫太医去给她瞧瞧吧。”

    “娘娘。”曹李氏抬头,忐忑不安看了佳欣一眼。“娘娘慈悲!玉毓这孩子从小身子弱,夜里常睡不好,招些牛鬼蛇神污秽之事有时也是有的,昨儿晚上她不知道是梦靥了什么,今儿导致体虚气弱,不能下床,看大夫实是不用的,等将养一阵请个道士来做做法祈祈福,慢慢价,忘了便好了。”

    牛鬼蛇神?

    污秽之事?

    慢慢——便忘了?

    好一个曹李氏。

    找死两个字,佳欣还从未见过有人比她更能写。

    这么说来,昨夜母女两人,确实是见着亭中相拥的佳欣与胤祥了。如今曹李氏来谈条件,佳欣放过玉毓夜勾十五阿哥之罪,她们便也就守口如瓶,“慢慢价忘了”夜色中所见之事。

    佳欣缓缓起身,小窗连忙伸手扶着她,高高的花盆底在房间里踩踏,发出沉闷的声音。

    “小窗,回京之后叫她们做新鞋记得换黄金做鞋底,这声儿听着叫人不爽。”佳欣忽然没头没脑吩咐了一句。

    “是。”小窗抿嘴一笑,“主子娘娘,襄主儿来请安了,还有瑞常在。”

    “叫进来吧。”

    佳欣无预兆地就把曹李氏扔在一边,自个儿端坐中央,等婉儿和常在瑞宝宝进来,行礼如仪,赐座之后,才转头看站在旁边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曹李氏。

    “婉儿,你来的正好。”佳欣眼里透出杀机,脸上却笑容如花。“早先王嬷嬷进来说,昨夜有人买通太监宫女想要闯入十五阿哥寝宫。我已经下旨杖毙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先前你过来有没有见着?”

    “回皇贵主儿的话,见着了,正往外抬呢。”

    佳欣瞟了曹李氏惨白的脸色一眼。

    “自己人要治,这贼也是要拿的。虽说这是曹家的家务,可本宫慈晖天下,天下家事即是本宫之事。这会子曹夫人要去处置昨夜闯宫的女贼,你跟着一块儿去,亲眼见了再回来禀我。”

    曹李氏大惊,平地里站着,居然踉跄了一下。

    高婉儿端端正正行礼。“奴婢遵娘娘懿旨。——曹夫人,请吧。”

    “莫要去的太久,”佳欣往后靠靠,“一会子一起去桃叶渡。”

    没半个时辰,佳欣换装正准备行鸾,高婉儿便回来复命。“曹夫人忽然投湖,死了。”

    佳欣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女贼呢?”

    “不知道在何处。”

    “知道了。”佳欣甜甜一笑。“该去见皇上,请安定行程了。”

    当日,康熙与群臣去了钟山,佳欣则与后宫众人,包括两位年少阿哥同去桃叶渡游览。

    伺候的曹家家人中,曹寅的小女儿玉毓,在回程之前失足落入桃叶渡中而亡。

    “老的死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放过小的。”回去的车辇上,高婉儿悄悄对佳欣说。“勾引十五阿哥,罪不至死吧?”

    “曹李氏苛待前妻所生嫡女,罪无可恕。”佳欣静静闭目养神。

    “苛待?你说曹玉嘉?她看起来很好啊。”

    “让一个能唱夏子乔的人,穿成那样桃红柳绿俗不可耐的模样;延师两年,却不再续聘,自己女儿却琴箫皆全——这是精神虐待。”佳欣又冒出来一个现代感十足的语汇。

    高婉儿耸耸肩。

    佳欣知道,她心中对于此事是颇不以为然的。

    这是自然,因为高婉儿并不知道,曹李氏和曹玉毓可能目睹了佳欣与胤祥任性的私会。

    但高婉儿再不认同,表面上,或者就连看似亲亲密密的私下里,高婉儿都不会,也不敢再与佳欣顶撞。

    贵人和皇贵妃,是不一样的。

    佳欣忽然明白过来,无论是高婉儿还是小窗小镜,都不再是朋友,而只是奴才了。分别在于,要用如何的手腕去对待,去统辖,去调度。

    佳欣念及于此,忽然睁开养神的双目,拍了拍婉儿肩头。“曹李氏自溺,便是为了存下她女儿晋身的一线生机。今日在桃叶渡我看十五阿哥对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若不狠心下手,他日孰知该女不会有色君子而复母仇之事?”

    高婉儿于是叹服。

    ——其实,十五阿哥多看了曹玉毓几眼,不过是因为曹玉毓昨夜被王嬷嬷等人当头敲昏,额上有硕大一个包却还要勉强伴驾,于是戴了顶奇特的帽子罢了。

    第二日,康熙因曹氏妻女不测之事,专门赐膳曹寅安慰,还预备提前行程,早日动身回京。

    曹寅奏对道,妇人妻小,不过是君子袍服,一件毁损,自可再换一件。康熙哈哈一笑,将身边一位平凡宫女赐给曹寅为妻,即刻封为诰命。

    曹寅跪地谢恩。

    晚间康熙与佳欣等人用膳,佳欣随口评论曹氏恃宠生骄等等。——白日里,胤祥也是相似口吻,康熙却只是不动声色。

    妻子女儿猝死,要说完全不悲伤难过,也是假的。直到临启驾回程之前,康熙才下旨将曹玉嘉指婚给了平郡王纳尔苏,抬籍为曹佳氏。同时,曹氏全家也一并抬入镶黄旗。明年是选秀之年,曹玉昭便自然要应选入宫了。

    曹寅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忧郁端庄上来谢恩的曹玉嘉,换了庄重华贵的服饰之后,佳欣看着看着,竟忽然觉出些元春的味道了。

    不久,御驾便离开江宁,北上回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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