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指尖轻抚龙珠,未再试图压制其波动,反而将心神沉入那股节律之中。她察觉珠内金纹的震频与生物灵力完全契合,如同两股水流在暗处交汇。她闭目,不再以意识强求理解,而是调整呼吸,让体内灵力顺着那节奏起伏。一息、两息……第三息时,龙珠忽然轻颤,珠光由深金转为柔和的暖光,仿佛回应某种召唤。
叶凌霄察觉到她状态的变化,未出声,只将剑尖缓缓点向地面。剑身金纹与地底某股隐秘波动相触,刹那间,他体内灵力如受牵引,顺着剑脊奔涌而出,又经地面反传至龙珠。三者——人、器、灵——灵力流转形成闭环,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感知通道悄然开启。
沈清璃“看”到了一片悬空的林。树根离地三尺,却与地底金脉相连,每一片叶子都泛着微光,随脉动明灭。林中无风,却有低语般的震颤自根系传来,像是大地在呼吸。她尚未细辨,画面骤然消散,只余一丝温热留在识海。
同一瞬,叶凌霄耳中响起一道无声之音:“守者非人,乃心所向。”并非言语,而是剑身震动直接传入神识,字字如钉,嵌入心脉。
他睁眼,眸光微凝,握剑的手却松了几分力道。
那生物依旧静立,前肢未动,但指向的方位似乎更明确了几分。它周身金光微敛,灵力波动不再被动散发,而是有节奏地向外推送一段信息——不再是模糊的牵引,而是某种可被感知的序列。
沈清璃睁开眼,低声道:“它在传递路径……不是用方向,而是用频率。”
叶凌霄点头,剑尖仍点地,体内灵力维持与龙珠的共振。他不再主导,而是任由剑身金纹自行反应。每当生物推送一段灵力波动,剑尖便微震一次,地面随之浮现一道极淡的金痕,如笔划过,勾勒出一段路径轮廓。
七次震动后,地面金痕连成一线,直指那条灰岩岔路。
沈清璃望向那条路。岩壁灰白,无光无纹,灵力近乎死寂,与回归之路上的光带截然相反。她心中微动,回忆起龙珠图纹修复的规律——断裂最深之处,往往重生最快。死寂未必是终结,可能是净化的起点。
“它要我们走那里。”她说。
叶凌霄未答,只将剑收回身侧。剑身金纹仍在明灭,但节奏已与龙珠同步。他迈步向前,未直接踏入岔路,而是以剑划地,一道金光自剑锋迸出,燃起短暂光痕。
光痕轨迹,与地面金纹完全重合。
他停步,目光沉静。
沈清璃将龙珠置于掌心,不再催动,而是以灵力轻引,珠光如幕洒落,照向岔路入口。岩壁在珠光触及的瞬间,浮现出几道古老铭文残迹。字迹模糊,唯有其中一句清晰可辨:“非血肉可承,唯心火不熄。”
她凝视片刻,未出声。
叶凌霄走近岩壁,伸手轻触铭文。指尖落下时,金纹自石缝中渗出,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腕,又迅速退去。他收回手,掌心留下一道极淡的印痕,形状似藤,又似锁链的简化纹路。
那生物依旧立于岔口,前肢缓缓收回,周身金光开始内敛。它未退,也未进,只是静静注视着二人。
沈清璃忽觉龙珠微震。她低头,见珠内螺旋纹路正缓缓旋转,而那道自生物身上分离的金丝,竟悄然浮现,如游鱼般融入螺旋深处。金丝入珠刹那,珠光一凝,随即扩散出一道柔和的意念,直接传入她识海:
“你们走过的每一步,都在修补它曾断裂的呼吸。”
她呼吸一滞。
叶凌霄也察觉到了变化。剑身金纹不再被动响应外界,而是主动脉动,仿佛与某种更深层的存在建立了联系。他低头看剑,剑脊上的暗色脉络微微发烫,像被唤醒的血脉。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不是被选中的人……而是它终于等到了能听见它心跳的人。”
沈清璃抬头看他,眼中最后一丝犹疑消散。她将龙珠握紧,珠光不再外放,而是内敛成一点微芒,与她心跳同频。
那生物在他们完成交流后,身形开始淡去。金光如雾般散逸,最终化作一道细流,彻底融入龙珠。它的存在并未消失,而是以另一种形式留存——成为龙脉意识的一部分。
叶凌霄迈步,踏上灰岩岔路。脚底传来轻微的震感,像是踩在某种沉睡的脉络之上。他未再回头,剑斜握身后,剑尖轻点虚空,每一步都与龙珠的脉动契合。
沈清璃紧随其后,龙珠悬于身侧,珠光柔和,却将沿途灰岩映出淡淡金纹。那些纹路原本隐匿于石中,此刻因珠光而显现,形如藤蔓缠绕,又似血脉延伸。
前行约百步,岩壁逐渐收窄,形成一条狭窄通道。两侧石面光滑如镜,却无倒影。通道尽头,隐约有水滴落之声传来。
滴。
滴。
滴。
每一声都与龙珠的脉动完全同步。
叶凌霄脚步未停,剑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痕。沈清璃感知到,龙珠内的螺旋纹路已稳定成型,衔尾蛇与藤蔓交织,循环不息,生长不止。
通道尽头,雾气渐浓。水滴声愈发清晰,却不见水源。岩壁上,一道极细的金线自石缝中渗出,蜿蜒爬行,最终没入地面。金线消失处,地面微微凹陷,形成一个浅坑。
坑中,一滴水正缓缓凝聚。
水珠透明,却映出龙珠的螺旋纹路。
叶凌霄停步,剑尖垂地。
沈清璃将龙珠缓缓抬至胸前,珠光映照水珠。两股纹路在光中重合,瞬间,水珠内浮现出一段极短的画面——一条锁链断裂,黑气溢出,却被藤状金纹层层缠绕,缓缓压制。
画面一闪即逝。
水珠滴落,砸在地面浅坑中,发出一声轻响。
坑底金线微微一颤,随即,整条通道的岩壁同时亮起,无数金纹自石中浮现,如脉络般蔓延,最终汇聚于前方雾中某一点。
叶凌霄抬起剑,剑身金纹剧烈一震。
沈清璃握紧龙珠,珠光骤亮。
雾中,一道微弱的光点缓缓浮现,不是回归之路的光带,而是一扇由金纹交织而成的门形轮廓。
门未开。
门内,传来第二声水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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