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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笛的军靴在大理石地面上蹭出急促的声响,掌心的通讯器烫得像块烙铁。她冲到号角面前,作战服的肩章还沾着露台的夜露。

    “队长,不太对劲!”

    号角正对着宴会厅的镜子整理领结,银质袖扣反射的光突然晃了眼。她转过身时,指尖已经搭上了腰间的配枪。

    “怎么了?”

    “大提琴他们失联四十分钟了!”

    风笛把通讯器按在号角眼前,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 “驻军换岗正常”,时间戳红得刺眼。

    “他们本该在军营盯着那些驻军,你要求每半小时报次平安的。我们出发时,大提琴还在频道里抱怨这任务无聊得能数清帐篷钉 ——”

    号角的呼吸骤然停了半秒,镜面里映出的宾客笑脸突然变得扭曲。她盯着通讯器上静止的时间,耳坠上的珍珠晃得人眼花。

    “......”

    “而且你听!”

    风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

    “周围太安静了,连水晶灯的晃动感都听得见!”

    她指向二楼的落地窗,丝绸窗帘被风掀起一角。

    “我在窗口盯梢时,广场上还有卖花姑娘和醉汉吵架,可刚才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魂似的,疯了似的往巷子里钻!”

    号角猛地推开露台门,夜风裹挟着远处隐约的金属碰撞声扑进来。她望着空荡荡的广场,突然攥紧了拳头。

    “难道说,之前跟踪我们的是驻军的人......”

    “哐当 ——!”

    雕花木门被巨力踹得脱臼,橡木碎片混着鎏金门环飞溅开来。数十名穿着制式铠甲的士兵如潮水般涌进宴会厅,枪尖的寒光刺破水晶灯的暖芒,队列踏地的震感让长桌上的银器集体跳离桌面,宾客的惊叫声瞬间被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吞没。

    附庸风雅的女贵族猛地后退,裙撑撞在银质烛台上,整排蜡烛轰然倒地,火苗舔着丝绒桌布蜷成金蛇。她发间的珍珠发卡 “啪嗒” 砸在大理石地面,滚向士兵锃亮的军靴。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蕾丝手套被指甲戳出破洞,她指着枪尖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你们竟敢用这种东西对着我...... 知道我家族的纹章挂在议会大厅第几排吗?!”

    贪婪的商人埃文斯正往口袋里塞金条,听见动静时手一哆嗦,金条砸在香槟桶里发出沉闷的巨响。他肥硕的身躯卡在雕花椅中间,金表链缠成死结勒着椅背。

    “是谁?是谁把消息捅出去的?!”

    鱼子酱银盘在挣扎中翻扣在地,黑色颗粒粘在他的丝绸马甲上,像没擦净的血点子。

    “该死的...... 必须立刻从密道走!我的钢铁厂还等着我签字......”

    他的目光在彩绘玻璃窗上打转,喉结鼓得像吞了活鱼。

    野心勃勃的男爵被士兵揪住燕尾服后领,翡翠领针在拖拽中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对着领口的微型通讯器低吼,假牙咬得咯咯作响。

    “快!去通知蔓德拉女士,就说我们被包圆了 ——”

    电流声里突然爆出刺耳的尖叫,他的脸瞬间涨成紫猪肝色。

    “什么?!你说他们早跑了?一个小时前就没人了?!”

    拳头重重砸在水晶灯底座,碎玻璃碴嵌进掌心。

    “你这个吃干饭的废物......!”

    “全都不许动!”

    士兵们的齐声怒喝震得穹顶吊灯晃出残影,枪托顿地的闷响让长桌上的银器集体蹦跳,雕花餐盘滚落的脆响像在敲丧钟。

    汉密尔顿上校摘下皮质手套,露出指关节上泛白的旧伤。军靴碾过地上的香槟渍,在光洁的地板上画出深色轨迹。他沉默地环视全场,三秒的死寂里,连女贵族的抽气声都像撕破绸布。

    “女士们,先生们。”

    上校的声音裹着冰碴,金属肩章在残烛下泛着冷光。

    “是的,没错。”

    目光扫过女贵族瘫软的膝盖、商人哆嗦的肥脸、男爵渗血的拳头,每个字都砸得像铅块。

    “你们 —— 统统被捕了。”

    话音未落,女贵族突然尖叫着晕过去,丝绸裙摆铺开成一朵惨白的睡莲;埃文斯先生试图钻桌底,却被卡在椅腿间进退不得,露出的半截屁股还挂着金线绣的家族纹章;男爵则像疯狗般扑向最近的士兵,被枪托狠狠砸在肋骨上,闷哼着跪倒在碎玻璃堆里,翡翠领针滚到上校脚边,折射出他扭曲的脸。

    号角抬手拨开士兵的枪托,军靴碾过地上的水晶碎片,发出细碎的脆响。她的指尖在配枪扳机上悬停半秒,最终还是落回原处,声音里淬着冰。

    “上校。”

    汉密尔顿上校转过身时,皮质手套正沿着指缝缓缓收紧,指节处的枪茧在烛光下泛着青白色的光。

    “我们又见面了,斯卡曼德罗斯。”

    尾音拖得像生锈的刀片划过铁皮。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你和这群货色混在一起。”

    号角的肩章在晃动的烛火里明明灭灭,珍珠耳坠却稳如锚锭。

    “您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意外?” 上校突然低笑出声,金属肩章撞在剑柄上发出刺耳的轻响。

    “从军官学校那年你为农奴孩子辩护开始,我就知道你迟早要栽。”

    他上前一步,军靴几乎踩到号角的裙边,目光像淬毒的匕首剜着对方

    “你那从贵族礼仪课学来的同情心,廉价得像街头小贩兜售的劣质香水,迟早要让你和这群渣滓称兄道弟。”

    号角耳后的鲁珀绒毛在怒火中微微震颤,指节捏得发白。

    “...... 你跟踪了我们?”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咆哮。

    “调动全城驻军布下天罗地网,就为了等我们钻进圈套?”

    “我更愿意称之为合理管控。”

    上校抬手抚过领结,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参加宫廷晚宴。

    “总不能放任你们这群‘理想主义者’,在小丘郡的地皮上挖窟窿。”

    他朝被押解的人群偏了偏头,男爵掌心里的翡翠领针正闪着绝望的光。

    “无论如何,得谢你们。”

    嘴角勾起的弧度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要不是你们带路,我还没机会把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士兵正将肥硕的埃文斯从餐桌底下拖出来,丝绸马甲上的污渍在地板上拖出油腻的痕迹。上校踩着那道污迹走到号角面前,呼吸里混着硝烟与皮革的味道。

    “你们平时藏得够深啊。”

    他突然俯身,军靴尖几乎抵住对方的鞋尖。

    “是什么给了你们胆子聚在这里?莫非前几次偷袭得手,就真以为小丘郡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

    号角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珠。她望着上校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冰碴。

    “至少我们做的事,比某些只会踩着同胞骨头往上爬的人干净。”

    野心勃勃的男爵被士兵反剪的双臂剧烈挣扎,丝绸袖口在粗糙的麻绳上磨出毛边,他咳得撕心裂肺,翡翠领针随着身体的抖动在火光里乱晃。

    “咳,咳咳...... 上校先生,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惊恐的红血丝,他试图挺直腰板,却被士兵按得膝盖一软。

    “我波顿家族世代忠良,怎么会做出格的事......”

    汉密尔顿上校的军靴碾过地上的银质刀叉,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中,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戳了戳男爵胸前的家族徽章。

    “波顿男爵,你说错了。”

    声音低沉如闷雷,在宴会厅里回荡。

    “我们之间一点误会都没有。”

    他朝副官抬了抬下巴,副官立刻递上一卷泛黄的纸。

    “你书房暗格里藏着的与反叛者往来的密信,还有你名下仓库里囤积的不明军火,我可是一清二楚。”

    男爵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猛地摇头,银表链在挣扎中绷得笔直。

    “今天在这里聚会的只是我的一些亲朋,都是些体面人!我可以拿我自己的名誉担保 ——”

    “请闭嘴吧,爵士阁下。”

    汉密尔顿上校厉声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们从祖辈那里继承而来的荣誉,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他上前一步,军靴几乎踩到男爵的脚背。

    “那所谓的荣誉,早就被你们用走私的黑钱、肮脏的交易玷污得臭气熏天了。”

    附庸风雅的女贵族见状,猛地挣脱士兵的钳制,鸵鸟毛扇子在颤抖中掉落在地,她指着汉密尔顿上校,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竟敢这么说!我们贵族的荣誉岂容你这般践踏!”

    珍珠耳环随着她激动的动作剧烈晃动。

    “我要向议会投诉你!”

    汉密尔顿上校冷笑一声,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女贵族。

    “辱没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名声的可不是我。”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声音陡然拔高。

    “是谁享受着维多利亚给予的地位与财富,住着华丽的庄园,却在暗地里与最下流的反叛者勾结,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附庸风雅的女贵族气得脸涨成猪肝色,她跺着脚尖叫。

    “这都是彻头彻尾的污蔑!我要告你诽谤!”

    蕾丝手套被她攥得变了形,指节泛白。

    汉密尔顿上校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挥了挥手。

    “我开始对这些废话感到厌倦了。”

    他的眼神冷酷如冰。

    “渣滓就该和外面的渣滓一样,一边在火光里痛哭流涕,一边为自己犯过的错忏悔。”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声,玻璃上瞬间映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同无数只跳动的恶魔之眼。火焰舔舐着窗沿,将宴会厅里每个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恐惧像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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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也不愿意被卷入战场,但其他人活下去的决心也许并没有我们强。要是您能理解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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